柳永的词介绍
柳永(约984年—约1053年),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柳永,字耆卿,因排行第七,又称柳七,福建崇安人,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柳永是第一位对宋词进行全面革新的词人, 也是两宋词坛上创用词调最多的词人。柳永大力创作慢词,将敷陈其事的赋法移植于词,同时充分运用俚词俗语,以适俗的意象、淋漓尽致的铺叙、平淡无华的白描等独特的艺术个性,对宋词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接下来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柳永的词介绍,欢迎大家阅读:
柳永的词介绍
柳永是第一个专心致力于歌词创作的人,他以“一生精力在是”,其毁誉枯皆与词息息相关,他用词发挥自己的才能与天赋,用词抒写自己的情感与遭际,也用词记录见闻感受甚至作为交游谋生的手段。因此,比之唐五代与北宋初期的词,柳词在内容上便有了很大的开拓。他的词,不再是仅仅用以佐酒助兴,也不再囿于狭小的生活圈子,而是面向更广阔的天地,都市风光、湖山胜景、羁旅行役、咏物怀古、祝颂投赠、游宴赠记、相思相别、悼亡游仙在柳词中无所不有。柳词现存二百一十二首,描绘都市繁华、节日盛况及祝颂投赠之词约三十首,羁旅行役之词约七下首,男女情事及憎记之词八十多首,游冶饮宴及其他内容的约三十首。
柳永生活和创作时段主要在北宋真宗和仁宗两朝,正值“盛明”之世。柳永以他的耳目感受尽情描绘了当日物阜民康=朝野多欢的升平气象。如写帝都的半丽祥瑞:“帝居壮丽,皇家熙盛”、“太平时、朝野多欢。遍锦街香陌,钧天歌吹,阆苑神仙“(《透碧宵》);写都市繁华富庶:“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望海潮》);写人们游冶行乐:“是处楼台,朱门院落,弦管新声沸腾。恣游人,无限驰骤,娇马车如水。竞寻芳选胜”(《长寿乐》);写佳节的热闹场面:“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箫鼓”(《迎新春》)这些描写,虽不免有-、-之嫌,却也比较写实地描绘了一幅社会字定、经济繁荣、朝野同炊的都市生活风俗画卷。北宋黄裳曾感之曰:“予观柳氏乐章,喜其能道嘉祐中太平气象,如观杜甫诗,典雅文华,无所不有。令人歌柳词,闻其声,听其词,如丁斯时,使人慨然所感。”李之仪称柳词“形容盛明,千载如逢当日。”比柳永略后的朝中重臣范镇亦曾叹曰:“仁宗四十二年太平,镇在翰苑十馀载,不能出一语歌咏,乃于耆卿词见之。”这些评论,皆指出柳永以词记实、以词颂美的特点。其立足点,正是儒家礼乐文明与政相通的思想,即所谓“治世之音安发乐,其政和”。柳词描写盛世气象的客观性使其词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反映现实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黄裳以柳词比之杜诗,不无一定道理。
前人谓柳词“尤工于羁旅行役”。如前所述,柳永曾于一段时期东西漫游,入仕后又常任一些流转各地的小官,故词多抒写羁旅的穷愁与行役的劳顿。这些词,因是写词人的亲身经历切身体验,故感情真挚而饱满。又因与所行之地的山川景物风土人情相融合,故觉境界开阔,物态丰妍,气象万千。而尤具特色的是,柳永常借暮秋晚的萧瑟之景,抒写羁旅落拓的感伤之情,并借“悲秋”之宋玉,抒发贫士失职才人迟暮的悲概,给人以极大的震撼力与艺术感染力。《雪梅桥》、《曲玉管》、《玉蝴蝶》、《戚氏》等都属于这类作品。
闺情词为数最多,或赠记,或代女子抒发闺怨,或写词人自己的离别相思。柳永在这些词中,第一,热情描写和赞美了那些色艺出众、品流详雅的风尘女子,如《柳腰轻》、《风栖梧》、《少年游》等。第二。抒写了男女之间真诚的爱恋,既有女子的刻骨相思,亦有男子的真心痴情,从中表达了青年男女对爱情的追求,也表达了词人的爱情理想。如“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凤栖梧》);“美人才子,合是相知”(《玉蝴蝶》)。第三,着力刻画下层妇女的境遇,尤对她们的不幸遭遇寄予深切的同情。如《斗百花》、《秋蕊香引》二首悼女子青春早逝。“一生赢得是凄凉”,则是女子命运的一个总概括,表现了柳永对妇女的理解、尊重与同情,不乏平等思想与人道主义。这反映了当时新兴市民阶层进步思想意识对他的影响。当然,闺情词中也杂有平庸的0描写,这毋庸讳言的。
值得特别提出的是,柳永在许多羁旅闺情游冶词中,经常表现出对功名利禄的鄙弃。对此,论者历来抑场不一。我们认为,说柳永一贯蔑视权贵追求利禄、追求享乐,都未为切当。柳永对功名的态度,实际经历了热衷向往——调侃放浪——竭力进取——感伤厌倦四个阶段。他青少年时期热衷功名,向往通过科举仕进以实现自己的用世之心、兼济之志,走的是古代知识分子实现人生任何价值的理想道路,这无可厚非。但他浪漫疏狂的性格和善为词的天赋,却使他没有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在遭受挫折后,他功名表示蔑视,他不过是落第举子一时的愤激解嘲之语。“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如鱼水》)。他一方面以调侃放浪的态度处之,一方面又期待时来运转一酬壮志。释褐后的柳永,竭力进取,不无政绩,虽也曾干谒权贵、-,但风气处境使然,不可求全责备。只在饱经仕途的坎坷、身体多病与游宦生活的艰辛之后,柳永对功名利禄的怀疑与束定才具有了真正的意味:“驱驱行役,苒苒光阴,蝇头利禄,蜗角功名,毕竟成何事,漫相高”(《凤归云》);“念浮生、不满百。虽照人轩冕,润屋珠金,于身何益。一种劳心力。图利禄,殆非长策”(《尾犯》):“红颜成白发,极品何为”(《看花回》);“名缰利锁,虚费光阴”(《夏云峰》)??这种怀疑和否定是伴随着人生价值的思考而展开的。他开始认识到,在人短暂的一生中,功名利禄不过是一种“虚费光阴”、徒“劳心力”、“于身无益”的东西,现实生活才是实实在在须当把握的。由此,他追忆过去未名未禄时自由自在尽情尽意的生活。应该说,柳永此时对昔日享乐生活的怀恋,不仅仅是作为一种单纯的感官享受来追求,而是上升到一种人生意识的高度,具有一种与现实比照的“符号”意义。他对功名利禄的感伤厌倦情绪,体现了一种人生价值的追求的失落感,其中既有不被社会见容见用的政治价值失落,也有一个性不得舒展张扬的人生价值的失落,更有老大伤悲的生命本体价值的失落。由于这种失落感是在人生各种价值被毁灭之后所产生出来的,不乏悲剧色彩。它在不得志的知识分子和下层群众中最易引起同情和共鸣,这也是柳词为人喜爱的一个重要原因。
柳永对词的突出贡献是大量创作慢词,变旧声作新声,以“赋法”入词,铺叙展洐,或情景交融,或明白家常,具有雅俗相兼的审美特征。
柳永的词(一)关于慢词
词由唐兴起而至北宋初期,歌者日多,制作益繁。然一般文人士大夫因不甚熟通音律,仍习于专工单调小令,以其尚含蓄,又与诗之作法相近之故。自唐中叶渐有慢词以来,仅流行于教坊或巷间。柳永既出入坊曲,与乐歌记频繁交往,尤精于音律,善为歌辞,便肆其笔力,大量制作长调慢词,又“变旧声作新声”,遂使慢词长调,“始大行于士大夫间”,以致后来的大词家无有不受其笼罩者。据龙榆生先生散统计,“今所传《乐章集》及《续添曲子》,凡用十七宫调,一百五十三曲。或同一曲名,而别入数宫调,而大部为长调慢词。其为依新腔而制之作品,必居多数。”可知柳永对词体之开拓与演进实有大功。
柳永的词(二)关于“赋”法
柳永既大量制作长调慢词,在写法上,自然不同于以往含蓄凝练的小令。他除了在“慢词的或型过和中引入律诗的构成法”外,更为突出的采取了“以赋为词”的作法。近人蔡嵩云指出:“周(邦彦)词渊源,全从柳出。其写情用赋笔,纯是屯田家法。”夏敬观亦谓柳词“用六朝小品文赋作法,层层铺叙,情景交融,一笔到底,始终不懈。”可见探讨“赋法”是把握“屯田家法”之关键。
所谓“赋”,一是指诗歌的一种表现手法,既“诗六义”中的“赋、比、兴”;一是指有别于诗、骚的一种文体,所谓“不歌而诵谓之赋”。赋作为表现手法,不假他物,“直书其事”,包含了“直说”与“叙事”两个要素;作为文体,则“铺采摛文,体物写志”,重在铺陈华采,通过描绘景物,抒写作者的情志,如两汉铺张扬厉的大赋与六朝写景抒情的小赋。柳词善用赋法,正是将以上两重意思引入词中。
1、善于吸收汉大赋铺采摛文之法。柳永在那些描写皇宫富丽、都市繁华以及投献帝王达官的词中,不仅套用了班固《西都赋》、张衡《西京赋》等大赋中的辞藻,如“中天华阙”、“都门十二”、“玉阶彤庭”、“金茎承露”等,而且吸收了大赋铺张扬厉的文法,极尽铺排、夸张之能事,写尽雍容富丽之气象与繁华富庶之物态,所谓“铺叙展洐,备足无馀”、“承平气象,形容曲尽”。
2、善于吸收宋玉辞赋及六朝小品文赋写景抒情情景交融之作法。细读柳词,可以明显见宋玉《九辩》、《高唐赋》、《风赋》、《登徒子好色赋》,曹值《洛神赋》,潘岳《秋兴赋》,陆机《叹逝赋》,江淹《别赋》,谢惠连《雪赋》,以及王羲之《兰亭集序》等抒情的熏染。故在柳词,不但长于摹景,尤能情景交融,创造出婉曲层深之意境;其二,在章法结构上得其精神。如柳词中许多以晚秋悲景抒写羁旅悲情的结构模式,显然来自宋玉的《九辩》与潘岳的《秋兴赋》等;而触景生情、由东而悲的结构模式,当取法于王羲之《兰亭集序》等。
3、善于在语言上吸收辞赋骈偶与用典的特点。柳词多用四六骈偶句式与排经句式,两两相形,整饬工致,雅丽流美,极富表现力。如“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望海潮》);“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满目败红衰翠”(《卜算子》)。柳词中还大量引用了汉魏六朝辞赋、《世说新语》以及经史、诗文中的语典事典。郑文焯谓之“非深于文章,贯串百家,不能识别其流别”前引黄裳也说:“典雅文华,无所不有。”词之用事用典,柳词恐怕是始作俑者。
4、善于吸收“赋”的“直书其事”的表现手法。前人曾指出,“柳词总以平叙见长”,“其铺叙委婉,言近意远,森秀幽淡之趣在骨”,“耆卿多平铺直叙”等等。这正说明,柳词之铺叙,具备了“赋”作为表现手法所包含的“直说”与“叙事”两个要素。具体说来,其一是在词的上片写景下片言情的格式中,融入了较多的叙事成分,这在柳永以前的词作中是少有的。柳词注意将设景造境与叙事抒情结合起来,特别是在表现羁旅离愁与思旧怀人的词作中,多将眼前之景、过去之事与当下之情打并一体,如此写景、叙事、抒情相融,现在、过去、现在(未来)交织,层层铺叙,自然委婉曲折。其二是柳永不的铺排叙事,多“平叙”、“直叙”、“只是直说”较少借助比兴,较少寄托。尤其是一些闺情词,往往舍去景物描写,以女子口吻,娓娓叙来,抒写人物内心情感,明白而家常,有直说、说尽、淋漓尽致、不留馀蕴的特点。《锦堂春》、《击梧桐》等说是这样的作品。这也正是赋作为表现手法的极好运用。
柳永的词(三)关于雅俗
柳词风行一时广为传唱,词家对其评论最多的,是指出其“俗”的特点:?柳耆卿《乐章集》,世多爱赏该洽,序事闲暇,……惟是浅近卑俗,自成一体,不知书者尤好之。
(柳词)骩骳从俗,天下咏之。?柳之《乐章》,从多称之。然大概非羁旅穷愁之词,则闺门淫媟之语。……彼其所以传名者,直以言多近俗,俗了易悦故也。
康伯可、柳耆卿音律甚谐,句法亦多有好处,然未免有鄙俗气。?无论是“从俗”、“近俗”,还是“卑俗”、“鄙俗”,“俗”的确是柳词的一个显著特征。柳词之俗,突出地表现在其语言的通俗易懂,表意的大胆率直,以及浓厚的世俗情味。在作法上,主要吸收汉魏乐府及唐五代民间词的特点。清人宋翔凤《乐府馀论》说:“耆卿失意无俚,流连坊曲,遂尽收俚俗语言,编入词中,以使伎人传习。一时动听,散播四方。”可知柳永以俚俗语大胆率直的表意手法相结合,用以表现市井生活世俗情趣,甚至不避讳对-的直接描写。使柳词一方面迎合了当时市民阶层追求个性自由、追求享乐生活的精神需要,一方面也与中和雅正的审美原则相偏离,故招致“卑俗”、“鄙俗”、“为风月所使”之类的诟病。
但仅以“俗”字目柳词,则未免偏狭。恰恰是另立豪放词派、与柳分庭抗礼的苏轼,自出手眼,最先为柳词辩证,最先揭橥柳词具有“雅”的审美特征。他说: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志甘州云:“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此语于诗句不减-高处。
关于柳词之“不减-高处”,叶嘉莹先生认为正在于其所写兴象之高远阔大,声情之雄深矫健,足以传达一种强大的感发力量。只是其高远之兴象常与女之柔情结合在一起来抒写,因此往往使一般人忽略其记高远而只见其-了。苏轼能从世人皆以为尘俗的柳词中发见其高华浑雅之境界,不独在推赏柳氏之一词一语,更在振聋发聩,张扬一种登高望远、举首高歌的逸怀浩气。同时,苏轼之论,对启发人们透过“俗事”、“俗情”以发见柳词之“雅”,亦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清人彭孙遹云:“柳七亦自有-妙境。今人但从浅俚处求之,遂使金茎、兰畹之音,流入桂枝、黄莺之调,此学柳之过也。”宋翔凤云:“柳词曲折委婉,而中具浑沦之气,虽多俚语,而高处足冠群流,倚声家当尸而祝之。”近人郑文焯云:“屯田,北宋专家,其高浑处不减清真。长调尤能以沉雄之魄,清劲之气,写奇丽之情,作挥绰之声。”夏敬观明确指出:“耆卿词,当分雅、俚二类。”可以说,亦俗亦雅,平处家常俚俗,高处清劲浑雅,这正是柳词所独具的审美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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